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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遐思

雪之遐思


雪之遐思

大年三十,鞭炮声振颤着鼓膜,焰火流离着绚彩,北京城,深夜,己丑年缓步而至。

屏幕上,春晚,刘谦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破碎的鸡蛋里取出戒指,是的,很神奇。K许愿:让刘谦变一场雪吧,快到新年了,却没有白雪来告别这个坎坷又难忘的二零零八年,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呢。上帝没去理会K,它似乎想让北京的无降水记录再次刷新,一百天,还是更持久的干燥以控干身体内的湿润,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又该抹唇膏了。

空气里,分子不耐地流窜着,隐隐散发出尘埃的味道,似乎要蹿出金色的火星儿,嗤嗤的冒着白烟,分散着裂开如同水分不足而迸出一道道裂纹的陶土残品。我抓一把放进口腔,拿一杯清水和着灌了下去,嗓子仍旧干疼不已,吞了吞口水,倏地就听见零点的钟声清醒又机械地敲响了,电视上的主持人们兴奋得面颊通红,嘶哑着声音“胡言乱语”。我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们,又转头望了望一脸沮丧的K君,想说什么,却只是抿了抿嘴。心里掠过一丝失望,一片雪花也没有。窗外,是疯狂的爆破声和一地鲜红的碎屑以及翻滚在空中的刺眼的火苗,我竟以为是空气被点燃,然后爆炸了呢。硝石的烟气隔开了夜空和地面,悬浮在头顶,一瞬,浓烈的气味就像聚成实体的黑幕,压下来,夺走了呼吸,我皱着眉头退到屋里,关上了所有的窗子,才稍稍缓解了压抑的心情。

——整整一年都没见到雪了,我都快不知道打雪仗的快乐了。K还在抱怨,只是音量渐渐低至无声,睡着了。

我抬眼看着挂在墙上的钟,似乎这种狂欢的气氛也影响不到它,似乎对于跨进新的开始也没有反应,似乎它走的还是那么精确。嘀,嗒。嘀,嗒。轻轻地,毫无犹豫地扫过第一个数字。原来又已经过了一年,原来这一年真的没有雪,原来这真的不是完整的冬天。我最终泄了气,松开了双手。


是不是讽刺呢

我推开沉重的电子门,一时愣住,无法将眼前的景色转换成信息传输给大脑。反应了很久,果然是下雪了,还不算小呢。

立春之后,突然飘雪,似乎并不是一件招人喜欢的事情,心头浮上丝丝繁杂的情绪,莫名的挥之不去。原本应停留在寒冷和清沁冬季的沉静心情,原本已经准备了一份迎接春天的欢欣和复苏的思想,却被这一场错位的春雪搅得混乱不堪,还来不及暖暖那份轻松那份即将激活的快乐,就蓦地被雪埋至心底,缓慢地开始结冰。可同时,那点阴霾、那点抑郁、那点沉默在十二月的漠然也无法在朗气的二月份名正言顺地谱写。一时间,我束手无措,扯着紧张的神经面对一起涌出的多元情绪,看着它们彼此缠绕,不再依照我曾精心梳理的伴随着月份而演变的轨迹,愈来愈紧密的依凭,直到再也分不开。

如此,我带着纠结的感情接受了这个春天以及这场奇怪的雪。


太不习惯温暖阳光下刺眼的银白,像片锋利的刀刃,冷冽着杀气,却巧妙隐藏在太阳的温度下。我有着错觉,似乎雪也是暖的,甚至是烫手的,但褪去温热,就是极寒的恐惧。

这场孤单的雪是被冬天抛弃的孩子,却执拗着降落人间,蹒跚的脚步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倔强的脸孔听不得放弃的规劝,依赖着突降的温度决绝转身,以本目为自己烙上冬的印记。恍然间,遍地的白在春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寥远的、苍茫的寂寞,晕开无穷的、盛大的悲伤。我再也受不住,双手拼命捂住眼睛,以抵挡从心底翻涌咆哮的酸涩裹挟着的滂沱的泪水。我能感受到纯白。纯粹的颜色,却在延伸着、拉扯着、旋转着空间,倏然扭曲的天空、太阳、蓝色、橙黄叫嚣着穿透我的瞳孔,扩化了残像,又在一瞬消失不见。

空寂的雪地。风声被轻易吸纳。白接上了浅蓝。时间于此刻静下来。

我束了束衣领,慢慢爬起来。身上沾满了团团的雪,没人知道它们是否如外显的素色般洁净。这一秒,它们是细密的、洁白的、松软的触觉,可下一秒,会不会就变成凌乱的、溺黄的、冷冰的感受。

H说,他只喜爱永远处在表层的刚刚落下的鲜雪。因为那是新鲜干净的。我却喜欢在天空自由呼吸,触地之时瞬而升华的带着些许惨烈味道的雪。在被迫拥抱污秽前就死去,是残忍的美丽。

看见,人类浮夸的肢体、青污的水泥石板路、破损的电线杆……在隐秘的缝隙中,窸窸窣窣,挣扎着破土的肮脏枝芽,暗黑中弥漫着腐朽气息的毒液,汩汩地无声流淌,包裹着欲望、渴爱、仇恨、嫉妒、癫狂,泛着恶毒的光亮,流进雪的每一处经脉,继而膨胀着污黑的气泡,将雪肢解,重组成泥泞。仿若带出了地下的罪恶,翻转出街边的沟渠,张牙舞爪地向车轮、鞋子、衣服示威,似要挑起人们极度的厌恶,来满足泥泞的快感。

混合着泥土、尘埃、砂粒,承受着压力、揉捏、踩踏而或砰然散落或凝冻成冰或化为腐水的雪,无法安静地接受阳光亲吻温暖洗礼的雪,便凭着新的丑陋来报复。

我随手抓了一把鲜白的雪团,注视着它融成浅黄冰冷的液体。舌尖舔过手掌,淡于泪水的苦涩味道,带着点点霸道的麻木感,搅乱了我的味蕾。我像每日涂抹唇膏一样用指尖缓缓抹过唇线,剩余的雪水残留在皮肤上,迎着北风瞬间蒸发,失却温度的嘴角僵硬地抽搐起来。

L和我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走过一段泥泞的道路。她不停地抱怨——呀,恶心死了,太恶心了……重复着一个词的L就像一台坏掉的复读机,一刻不停地循环着,又像一个偏执狂,执意认为“恶心”才足以表达她心中蓬勃的怨愤。我在心里撇掉了甩开她的冲动,转而盯着她那双被染得斑斓的新鞋,沉默地笑了笑。

马路上没有雪,可是马路牙子边却尽是堆扫的小雪山。洒过融雪剂的地方,便是城市里的沼泽地。一坨坨化了的巧克力冰激凌,软塌、汁液纵横,泛着令人作呕的光。

S坚定地告诉我,我们要在泥泞中跋涉。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是迟子建吗?凑合着在泥巴里打个滚儿得了。”他沉默,继续往前走,忽地,在冰上打了个滑,一屁股跌在了一汪雪水里,污浊的汤子溅了我一身。我怪异地瞅着他,从兜里掏出纸巾,拼命擦拭着,却总有痕迹。我想到要拉他一把,却被拍掉了手。S像裹着泥浆般滑稽地走掉了。

我突然又是一个人站在地上。雪很寂寞,我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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