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击——纪念我找工作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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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合集] 撞击——纪念我找工作的岁月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Dec 10 09:57:34 2006), 站内

读研的两年，不找女朋友。刚开始上研究生，我就这样想。已经在哈尔滨呆了二十多年了，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去哪里随便，做什么也没有太大要紧，将来有了工作再找个说得过去的女人做老婆。没有什么明确的设想，也没有什么明确的要求，只求让我真正走出去，让我真正认识这个世界。我不是没有理想，只是我知道我的理想和现实差距太大。阿西莫夫说：我们这个世界，会让最坚定的人屈服。我叫嚣着：让我们来看看，这个社会到底能如何改变我！但我知道我会低头的，正如我想我梦中的那个情人，现实中是不会存在的，我可没有勇气孤独一生。然而，正如她所说：生活永远不会像我们自己规划的那样。我怎样也不会想到，3月份，我认识了她。梦想与现实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猛烈的撞击着我的生活。
我终于理解我生活中发生过的意外了，老天就是让我有机会认识她才如此安排的。仅仅几次聊天，我就发现，我曾经梦想的一切，都在她的身上成为了现实。于是，这个有男朋友的她，让我认识到了自己到底有多坚强，也让我认识到了自己到底有多脆弱。
５月的那个冠军杯之夜，我通宵看球，通宵给她写情书。我支持的阿森纳输掉了比赛，我知道现实的老天从不会给我太多实现梦想的机会，于是我在大家庆祝巴萨夺冠的帖子里酸溜溜的说：恭喜windstone找到女朋友！Machinecat，　coolbeckham，　Gforce，　begonia　lxfryn，　goes，我欠你们一顿饭，你们不要忘记。
９月份，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我还要等。可我先等来的是她要读博的现实。如果我不是哈尔滨人，我一定会选择留在机器人研究所读博，我也有对知识的渴求，但和离开的愿望相比，太过脆弱。然而，我想我可以为了她留下来。正因为我对未来没有明确的设想，也没有明确的要求，我开始了犹豫。未来的一切还都是未知数，我根本不知道我出去后能得到什么，但我很可能会失去可以想象的爱情。留下？我会甘心的呆在这里吗？
她说：“留下来也不一定能成的，你还是要先找到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吧。”我想要的生活？我最羡慕做火箭的航天人那样15年没有一个休息日的工作，但我不能让她也跟着接受这种生活，或者说，我这样选择会失去她。我只能根据她说的愿意去北京，天津，大连，硬着头皮开始找起了工作，不知道她会不会爱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残酷的现实和迷茫的未来逐渐的让我麻木，我以为只有我在为我的工作担心，渐渐开始忽略了她的感受。10月份，卡特比勒，航天805，广州本田，西门子威迪欧……怎么没有北京的单位呢？直到我拿到我们机械电子方向上一年的毕业去向才发现，学机械的想进京，几乎除了航天院所，没有多少其他的选择。现实击倒了理想。
她理解的说：“我将来可以去很多地方。”还帮我分析我究竟应该做什么工作。于是我找工作的心态难得的正常了几天，也终于开始有了笔试和面试的机会，笔试了联想，华为，面试联想的时候发现，虽然这类作电子产品的企业说招机械的作结构，但实际上就是去做模具，尤其是那些只在中国做本地化工作的外企。
31号中午她忽然发短信问我：“哈尔滨是不没什么好工作？”我打回电话问她：你是想让我留在哈尔滨吗？她在电话里哭了，“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就不再问你找工作的事情了。”她对我说。我完全忽略了她在这个时候也在做着痛苦的选择，更忽略了她是爱我的，她想让我留下来。有人跟我说：你走了就肯定没戏了。也有人跟我说：男人还是事业更重要。从那天起，我的思维完全被撞得混乱了。
31号下午的施耐德宣讲也很是混乱，我没能拿到笔试通知单，投了份简历等待机会。晚上，等来了她心情好转，也等来了华为的面试通知。
第二天华为两点半面试，可我等到了3点半仍然没有开始，此时同学意外的发现施耐德给了我面试机会（它的面试通知贴在了活动中心，没有通知到每个人），就在当天4点半。于是最后华为终于轮到我之后，我只用5分钟就把面试官弄得没话说了。
“我是学机械的，我的机械很强。”
“哦，我们可能主要还是招电的，你能说说三极管有几种工作状态吗？”
“我的机械很强……”
后来这成了一个笑话在我们寝室流传。
施耐德的一面因为出现了笔试通知单的失误，所以面试的人比较杂，有７个学期都拿一等奖学金的人，有我这样普通的人，也有当时连英文自我介绍都说不利索的人。但当时的失误同时也能看出，施耐德是很看重人才的，它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想为它工作的人。我申请的职位只有上海有，而且招的人很少，当时想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不要在这个单位上寄托希望。
当晚我收到了二面的通知。我记错了时间，第二天早到了半个小时，二面的游戏也做的不是很好，更有很多细节完完全全的失败。所以几天后我收到施耐德的邮件说我通过了二面，让我再寄一份简历给他们的时候，我很意外，以至于发错了简历，把投其他公司的简历发了过去。发现后赶忙又补发了一封，但心想这太可笑了：面试记错时间，记错地点，发求职信忘记附带简历，发错简历的事情已经都干过了。还有什么错误我没犯过？
随后又面世了三星天津视界，莫名其妙的通过了面试。难道是因为面试的时候我说我还没有女朋友？他们通知我１８号笔试。
４号，航天专场，精心准备后，却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效果。又一次被现实击倒，我痛苦的给她打电话，她说：“既然你做了找工作的选择，就早该想到是这样的。”放下电话我就哭了，未来到底在哪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抛下身边这个可以实现我梦想的人，去追寻未知的一切？然而留下的欲望越强烈，走出去的愿望就越巨大，两股力量撕扯着我。而我，卑鄙的撕扯着她。
５号，我发短信说我还是要走，留下不一定能成，分开也不一定就不成。我不是不想留下好好培养我们的感情，我是不自信她会爱上留在哈尔滨的我，更没有自信给她她会喜欢的生活，因为留在哈尔滨的我是没有梦想的我，不再是她会爱上的人。
６号我想约她中午见面，她发短信问我：你想我怎样？
我想你爱我啊！
我带着这样的潜意识给她写了封信，我说：“如果你也爱我的话，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两个相爱的人，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无论遇到什么，都是两个人共同面对，不分你我……我爱你，我为你做的任何事都不会后悔。如果你也爱我，那就什么也不要怕，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什么想法？让我留下来？这代表她也爱我？我可能只是在寻求她是否爱我的真相，根本没有理解她说的话。她告诉我：“感情是需要时间相处的，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但这也不是你违背自己初衷的理由。无论怎样你都要先找工作不是吗？你想让我怎样，告诉你留在哈尔滨？感情不是那种可以规划的东西。”
电话中我完全语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面试官，面对我那一方面的未来的时候，我可以口若悬河，面对着她的时候，我就一句话都说不出。大概因为我真的太害怕失去她了，失去一两个单位的offer却是无所谓的。我不应该逼她给我做决定，我不该带着私心杂念写那封信的，我那时已经丧失了体会她的感受的能力，只能继续麻木的发简历。留下来的决定当然是要由我自己来做，但是刚好，离开的愿望每次都可以占到一点点上风。
直到９号中午，她发短信说：你留哈尔滨吧。
我瞬间感觉实验室里阳光明媚，好像梦想真的照进了现实，我的未来也这般明朗了起来。我感觉心情无比的舒畅，留下的欲望因为她而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我兴奋的回短信说：我一定在哈尔滨找一个好单位！
当天，我整个下午都在搜集哈尔滨的招聘信息，我告诉我认识的人，我要留在哈尔滨。有人为我们两人高兴，也有人觉得不可思议。晚上我终于回家告诉父母，我在学校里爱上了一个女生，我要为了她留下来。我的父母被我说晕了，他们同意了。
然而当我躺在床上，那些生活在哈尔滨的人的形象就涌上了我的脑海，你想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吗？你真的要像他们那样工作吗？一旦作出留下的决定，狂喜过后，离开的所有理由都变本加厉的撞了过来，我终于发现了我不愿留在哈尔滨的最根本的原因：我确实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留下来不可能一直开心。我说《天堂电影院》里的多多是因为没的选择才走了出去，要是可能，他肯定会选择留在小镇，跟他爱的女人白头偕老的。然而我不能留下，多多留下还是多多，我留下就不是我了。
第二天，商量了一晚上的父母还没等我睡醒就在我耳边念叨着不能留下来。我的心上像挂了一块巨石，我知道我要失去她了，除非７０３研究所肯要我，否则，其他单位都无法让自己和家人满意。而她也仍然不接受我的邀约，以至于我开始怀疑，她难道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我：留下了也不一定能成？我想只能尽快确定是否能够留在哈尔滨，然后问她是不是真的接受我了。
１１号，我坐车去７０３寻求最后的救命稻草，就在这一路上，我忽然想起了有关７０３的一切，这个所做什么，我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很清楚，因为我爱好军事，因为我曾经和别人一起在新浪的海军论坛上讨论：为海军出力应该去哪里？７０３就是一个选择。那应该考哪所院校呢？哈工程。那是我在舰船上参加的最后一次讨论，就是从那以后，我把对军事的热爱和我的梦想因为生活的不如意一起埋葬了。我奇怪的想起了那些热血青年的往事，那么多清晰的细节，那么多梦想，我终于在那时发现了自己最想从事的行业——军工。要不是她，我可能永远不会再发现这一点。然而，７０３管招聘的人不在，我连大门都没进去。
１２号，我的阳历生日，我上街给她买了生日礼物，因为１３号是她的生日。回到寝室，６个人中终于有人卖出去了，杭州聚光。大家出去喝酒，我收到她的短信，明天，一起去唱KTV。
１３号上午，我仍然在给７０３挂电话，他们的人要２１号参加大型招聘会，让我到时再和他们的人商量。完了，只能硬着头皮赴约了，我还没找到哈尔滨的单位，而且，我也并不想在哈尔滨呆。在她和她朋友面前，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她哭了，“你根本就不去体会我的感受，这份感情不会让你做任何事情！”我还是说不出话来，由于自己的粗心和冲动，大错已经铸成，我能为这份感情所作的唯一的事情，可能就是放弃自己的梦想，而我现在除了这个梦想，再没有其他了。我目送她离开，她帮我找回了梦想，她让我相信梦想，然而当我选择相信梦想的时候，我却要失去她。想来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法说清，她相信理想的爱情，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然而我要得更多，我不但希望两个人在一起，还希望两个人的一切，不论多少，都是我们自己争取到的。所以我必须拼搏，也必须离开哈尔滨，离开家去拼搏。
回寝偷偷的哭过一通，在走廊里一个人踢球，总算熬过了那个晚上。
我写信求她原谅，她说：我并没有怪你，无所谓原谅。于是我并没有把信给她看。我以为她会选择原谅我，但我完全低估了我这个错误的严重程度。后来听过我叙述的女生说，她没有当场就甩我两个耳刮子，算我运气。
１５号我去踢球，看着满场飞奔的空空导弹和上海大众，感觉茫然无措。
１７号，大病初愈的老三搬回寝室，大家又出去庆祝。她发短信来说：把你的书还给你吧。我这才知道完了，她已经不想和我再有一丁点关系了。
１８号跑去二区参加三星的笔试，考试前，我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伤心，难道３号我面试三星的时候一语成谶？我知道这比起她前几天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但我还是想要挽回。哭过一通之后，我打了电话，无可挽回，她说：“不要逼我说出伤害你的话来。”我又哭了，匆忙中挂断电话。坐在考场上，我完全喘不过气来，忽然间，中油测井打电话来说上午面试，我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如何没法笔试了，于是就在考试前出了考场。三星的工作人员问我为什么不参加考试了，我说我接到了其他公司的面试电话，时间上有冲突，谢谢你们对我的关注。三星的人说：那好，祝你成功吧。
我出了二校区的正门，仍然无法释怀，我感觉我失去了一切，我所有的行动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我已经失去她了。我又打电话哭着求她：至少给我个希望吧，你也想去北京，那就告诉我，如果我去了北京，几年后也许我们还有机会。“随缘吧，”她说。我泣不成声，她宽慰我：“你不要这样，我随后打给你。”面试中油测井后，我又和同寝的两个兄弟参加了下午审协的补试，这个单位是不错，可是工作会有一些无聊，所以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投，只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一定要试一试。
那天剩下的时间，我并没有等到她的电话。第二天上午，我们三个人又一起参加了审协的面试，感觉上如果那个单位如果你本来不是很想去，面试的时候一定会暴露的。面试官问我：你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投简历吧，我说是，我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想进入他们单位的原因，又是被梦想撞击了现实。下午，我终于忍不住问她我们的关系，她说不想过这么刺激的生活。我说我找工作这段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所以才有那么多曲折。她说：那等你找到工作后再说。
我知道自己只能盯住北京或者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否则，要么最后这个小小的承诺我也没机会兑现，要么我离开的理由是不成立的。
２０号早上，可能是因为不用再等她的消息了，我忘记了带手机去实验室，１０点赶忙回寝室取。已经漏接了洛阳中航光电（１５８厂）的周老师的电话，打回去，他让我赶快去哈特面谈。我和我一个去西苑找６０１所的同学一起出门，我清楚如果能去６０１，那可比去７０３美多了，虽然是在沈阳，但完全可以说是去做我最喜欢的工作去了，设计重型歼击机，天啊，我从没想过我可以离梦想这么近。但既然１５８表达了他们的诚意，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先去１５８看看，于是等我到西苑６０１的时候，我那个同学已经基本拿到了offer，已经完全心力憔悴的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告诉招聘人员说基本情况就在简历上写着了，我个人十分爱好军事，能够加入６０１可以算是我的梦想。我就这样失去了这个机会，等我下午调整好了心态，打算好好表现一下的时候，就被告知他们已经不再需要机械的人了。６０６也以相同的理由回绝了我。短短的时间里，我错过了整个找工作的过程中，我最想去的单位。人生的轨迹也许就在那晚去的几分钟里分了岔，从此再也不会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晚上长春光机所的宣讲过后，我发疯一般的在哈特和西苑乱窜，进入每一个我所知道的军工单位的房间和招聘的人聊天。回到寝室，第一次不再为她，而是为了将来的工作落下了我那已经不值钱的泪水。寝室已经工作过的老大劝我：国家单位就是这么不重视人才的，它才不会像施耐德那样给每一个想去的人机会呢。
２１号，大型招聘会，７０３的人压根就不甩我们这些投简历的人。而且阴差阳错的，我错过了当场就可以签的上海飞机设计所，也错过了中船重工７０１。我找就业办的老师询问７０１的人的住址，他们找不到。于是我抄下了宣传单上他们单位的电话，打到了武汉，７０１的人告诉了我他们招聘的人下榻在海燕酒店。我马上跑到了海燕酒店，４点钟，房间里没人，我下决心要等到招聘的人回来，说什么也不放过他。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我想签了７０１又能怎样呢？实现梦想吗？一样还是要错过她。不免又伤心落泪，回想１３号到现在，几乎每天白天都没喝过水，晚上要睡了才想起口渴，到小卖部买一瓶。就这样，居然还可以每天用眼泪洗脸。
后来到了很多工程的同学也跟着一起等，有个湖北人，因为女朋友在武汉，所以一心要进武汉的研究所。他说他曾经联系了什么单位，本来已经要成了，却被他同学托关系给顶了，哈尔滨的７０３更是没有关系就根本进不去了。没办法，国家单位就是这样。虽然７０１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是个回武汉的机会。我们一直聊到８点多，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害怕错过招聘单位的电话，我只好回学校了。
２２号跑去试最后一个有可能的哈尔滨单位，空气动力研究院。他们是真的可以要我，但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推荐我去。而且，空气动力研究院中那种小时候熟悉的国企的环境和氛围再次提醒了我，说什么也不能留在哈尔滨，这里除了读博根本没有合适的单位。消沉中，决定还是先把洛阳的１５８厂拒掉吧。要相信北京还有机会。同寝的两个兄弟此时都拿到了沈阳自动化所的offer，我不知道在沈阳自动化所怎么我的简历都通不过，也许就是因为我没去听宣讲？
２３号本来打算再去工程碰碰运气，却极为意外的接到了施耐德北京事业部的电话，问我能不能２８号去北京面试。天啊，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居然是北京！而且刚好北京２９号还有一个大型招聘会。我马上买了２６号晚上去北京的票。火车上放的电影有王家卫的《阿飞正传》，她最喜欢看王家卫的电影，而同样喜欢看电影的我却一部完整的王家卫电影也没有看过。老天仍然没有让我弥补这个小小的遗憾，电影放到一半就停了。
２７号在北京同学的寝室里，我一个人准备着面试的材料。我忽然感到极端的寂寞，我现在和她有了上千公里的距离了，我想她，却不能再偷偷的跑去主楼从窗外看她了。也许我将来到了北京不得不接受这种煎熬吧。真的很痛苦，幸好没人，哭吧。
２８号面试，体会到了施耐德的人性，主管会跑到我们等待的屋子里告诉我们旁边屋子里有咖啡，有茶，help yourselves。远道来的人和来不及回去的人吃了一顿不错的工作餐，最后又多给了我一次面试机会，让我面试另一个当初没有申请的职位，零件工艺（我当初申请的是零件设计）。我的感觉其实相当不好，因为施耐德确实对英语要求很高。若是刨去英语因素，我的表现还不错，上午面试时专业知识方面让他们比较满意，下午对做工艺与做设计的区别说的也让他们很满意。
第二天和我本科同学，还有他中科院自动化所一起读研的同学参加大型招聘会，他们普遍很郁闷，因为他们本来是不屑于参加这种所谓的“骡马大会”的。从车上下来走上天桥，下面有一排蓝色的大客车，其中一辆车上面挂着“南开１０号车”的字样。中科院的兄弟们中立马就有人崩溃了，后来坦诚当时作人体炸弹的心都有了。
北京的招聘会人当然比工大的多，但很多似乎只是应个景，我投了十几份简历，感觉希望不大。回到中科院寝室里，同去的在读研前有过４年工作经验的人说投了１６份。他本来只带了１０份简历去的，但是被逼急了，现场５角／张的价钱又多印了１０份。晚上睡觉前，他是最不平衡的一个，他说他６年前就参加这种骡马大会，两年前考研就是为了不用再参加这种大会，现在不得不参加，还不敢跟女朋友说，怕丢失了自己的尊严。以前觉得中科院自动化所的人得多牛逼啊，结果他们也有人在里面很不得志，工作找的也很郁闷。这位兄弟替我感慨：机械的研究生毕业去做机柜，太无聊了。同时他自己也在感慨：XXX，你要作证，我今天买了一把刀吧？将来要是有人采访你问起我的事情，你要告诉他们：我考研以前不是这样啊！两年被逼着干活，什么也没学会，光是脾气涨了。现在参加骡马大会，都不敢跟女朋友讲，想当初我考上中科院的研究生，他对我的崇拜达到了顶峰，现在嘴上骂的最多的就是研究生……那个XXX，将来有人问到，你要告诉他们：我女朋友在我考上研究生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时刚好接到了同实验室同学的电话，他本来铁了心要进汽车企业，现在不得不先签了汉略做软件，暂时抛开自己的梦想。妈的，要坚持梦想就这么难吗？真想揍他两记老拳，可我身在北京，只能默默无语两眼泪。梦想在撞击中不堪一击。走之前还见了关系很好的高中同桌，本不想说自己和她的故事，还是忍不住说了。免不了挨了她一顿骂，“太不负责任了，你怎么能这样？……我还以为只有女生会冲动呢，原来男生也会。”
我想施耐德要我，我肯定会去的，虽然工作内容很一般，但毕竟是在北京，待遇相对作机械的来说也很不错。可从面试的表现看，工大的我们和北京的毕业生相比，英语能力相差太多，我仍然不敢抱什么希望。毕竟当天甚至有个清华的博士也在面试那个职位。不过，他们不会去做工艺的，那天一个清华的研究生就坦言：做工艺的话，说什么也不来施耐德。
３０号在车上，一个哈尔滨人跟我谈她女儿的北漂经历，她感慨有的人命中注定留不下，就像她女儿，可以舍弃公务员不做，跑去北京。也有人命中注定要留下，就像她邻居的孩子，大专毕业，没找到工作，却癞在家里打都打不动。
好吧，大不了咱也做个北漂，说什么这辈子都不回哈尔滨了。
回来后决定还是要有个offer垫底，同寝室除了生病的同学没有offer，其他人已经都有了。再这样下去人就要崩溃了，所以先后面试了舍夫勒，三一重工。三一本来没有给我机会，我看它在北京有分厂，就去霸王面了。我直说在长沙的培训后会更愿意去北京，就这样被刷了下来。为什么？如果将来我工作中表现得不好，我必然不会提出要去北京，更何况既然你强调了北方人可能不适应南方的问题，而北京和沈阳又有分厂，为什么不能考虑让合适的员工去北京和沈阳工作？公司难道连这点弯都转不过来吗？我气愤地在第二轮面试中仍然霸王了一次，拿到了当晚笔试的许可。笔试考官就是一面我的人，我们看对方都是气不打一处来。三一，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高傲？
西马克－德玛格不要学机械的，就这样我等到了６号，班长通知我中石油天津分公司晚上开招聘会。５点半，施耐德打电话过来说可以给我offer，是否同意？开玩笑，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吗？我打电话告诉她：我可以签到北京了。
晚上，她问我：你究竟想我怎样？
天啊，我还是想你爱我！“我想我还有能够继续和你接触的机会。”
“不可能，我不是傻子。”
……
“这份感情就这么不值得挽回吗？”
“至少现在是这样。”

１１月１３号她阳历生日，我对她说我还是要走。
１２月６号我阴历生日，她对我说不需要我了。

一切撞击到此结束，老天从来不给一个人太多。我什么都没有实现，除了走出去这个不安生的想法。所以我仍然不知道这一通折腾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我倒是很清楚。也许生命不息，折腾不止。我还会折腾丢很多东西，也还会把很多人折腾得头大。但我很清楚，一时间少了一个会因为我而头大的人，也再不会有比这次失去的更为宝贵的了。
送一首歌（Kelly Clarkson – Breakaway）给仍然没有找到工作，仍然还有梦想的人，也许正如歌中所唱：
Trying not to reach out
But when I'd try to speak out
Felt like no one could hear me
Wanted to belong here
But something felt so wrong here
So I pray (I would pray)
I could breakaway

Buildings with a hundred floors
Swinging around wild indoors
Maybe I don't know where they'll take me but
Gotta keep moving on, moving on
Fly away, breakaway
很可能我还会继续迷茫，甚至一辈子迷茫，但至少我还在争取。
我不会放弃，毕竟她是唯一的，在４月份的时候我就下决心即使不能陪着她，也要一辈子看着她，痛苦就痛苦吧，我倒要看看到底多痛苦才会把我击倒。是她让我找回了梦想，让我重新相信梦想，让我相信坚持下去是有意义的。而我却伤害她那么深，离开去体味几年无边的寂寞是对我的惩罚。我不会再有机会为买水果的她撑着塑料袋，也不会有机会陪她逛超市，更不会有机会讨论一本小说是不是好看。只能不停的翻看她曾经给我发过的短信，想象她曾经的神情，想象我还会有一天看到她对我微笑。我现在只有相信也许就像我最终等来了去北京的机会一样，我最后还是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她觉得这份感情是值得挽回的。
也许人生中每一次撞击，我们都会被撞掉一些东西，以至于不得不拖着残躯赶路。那是怕被尾随而来的更残酷的现实再次撞倒。
祝大家都能找到自己感情上理想的归宿和生活中理想的工作！